2019年9月10日 星期二 DAY 1

「請跟我來。」Budget租車公司的服務人員帶著我往室外停車場走，她長得實在很像真木陽子，只是胸部小了好幾個罩杯。「這是您的車輛。」「這……這不是 SERENA啊？」「SERENA 沒有了，所以換這台給您。」這下好了，行前看的 YouTube 影片全白費工夫，我笨手笨腳想要移動眼前 DELICA 的第三排座位好堆放行李，卻是紋風不動。「呃，妳可以幫我嗎？」真木陽子(B)依舊面無表情，纖手起落，座椅立刻啪喳摺疊起來。

這台帥氣的 DELICA，陌生的 DELICA，在接下來的五天行程中將陪我們縱橫北海道，畫出長達 755 公里的蝴蝶結狀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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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022 年此刻回望，2019 年的我們簡直像未卜先知般一口氣安排了三趟日本行，一方面徹底活用吐寶兩歲前的旅行紅利，另一方面則是任務相互串連的三部曲：三月為了喚醒歸零的旅行技能先去了一趟東京（菜到連電車都搭錯）；七月帶我爸去沖繩，在勁風斜雨中盡可能熟悉日本自駕的一切；然後，便到了九月北海道行。

很幸運地，帶著兩老一小、輪椅加推車的北海道自駕行順利落幕，五天後我與 DELICA 幾乎已心靈相通，在機場週邊加滿油後，為了避免岳父岳母上下接駁車徒增勞累，我提議先送大家去航廈，再自行開去還車。凱西擔心地問：「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當時已完全職業司機化的我點點頭，然後將所有人都趕下車。

一個人開往機場近郊的路上，天氣非常地好，放眼望去，遼闊的北海道土地上沒有第二台車，心中充滿任務圓滿完成的愉悅，我大概是哼起了歌—-畢竟這台車沒有 AUX-IN 和藍牙，想聽音樂只能自己唱—-獨自享受著純粹的駕駛樂趣，享受駕駛好夥伴 DELICA 的最後時光。直到我發現錯過正確路口，在馬路中央緊急煞車。

[前言]

2014 年底，剛辦完婚禮的凱西與我帶岳父岳母到日本關西走了一遭，玩得十分盡興。在旅行的兩個月後我寫下這篇遊記，預設是三篇中的第一篇，依序以岳父、岳母和我們自己為主角；奈何之後幾年人生有如雲霄飛車，一晃眼，孩子都生出來了，這篇草稿還躺在硬碟裡。

明天，我們又要帶岳父岳母出去玩了。這次的目的地是台東，出發之前想到這一篇，翻出來想整理整理，卻發現那時寫的細節之多、感覺之妙，根本不是此刻的我能夠更動的。所以，補上照片，來函照登，各位不嫌棄的話，就配著宵夜看吧。

登場人物介紹：左起岳母、凱西、我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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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 2014 年 5 月 12 日，地點是巴黎市中心一座古老公寓的頂樓小房間，今天是我與凱西來到巴黎的第四天，外頭天氣晴朗，對旅行來說是最適合出門的氣候。而且，我們這趟歐洲之行其實有一個重要任務要完成，今天，就是執行這個任務的重要日子！

同時今天，也是我的截稿日。（默

似乎是每次出國旅行之前我都會慣性拖欠工作進度到最後一刻，這次更上一層樓，我真的來不及在登機前交稿，只好向編輯謙卑再謙卑，帶著原稿筆電直接飛。這一天，依據我精確的死線計算本能（加掛時差計算功能）真的真的不能再拖了，縱使外頭天氣出奇地好，我仍得乖乖坐在筆電前，一頁一頁消化影印的原稿。凱西體諒我的苦處，一早把服裝打點好後就自己出去買午餐，我感念不已，敲擊鍵盤的指速逐漸加快，按照這個進度下去，應該吃完午餐就可以出門了！

凱西推門進來，撥撥頭髮上的水珠：「下雨了。」

我覺得我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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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

5 月 27 星期六，嘉義高鐵站。
「張先生您好，您預約的車已經準備好……」「等我一下。」
高鐵站的全家，蠻牛 29 塊。
把零錢包還給凱西。「我同學她們要下來了。咦，你買了什麼？」
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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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碼頭，立刻就能看到那台白色的小貨車，車門車身各有一道彩虹，很好認。車廂裡擠了十個人，每個人的肩膀大腿以及拿相機自拍的手通通貼在一起，自從當兵打靶之後我再也沒搭過這麼擠的車。車內沒有冷氣，幸好車窗也沒有玻璃，南國的風加速度灌進車廂，紓解了悶熱，有時帶來幾句前座（第十一個同伴與司機）的閒聊，旅行感此刻才開始膨發舒張，陽光曬在後頸，笑聲跟著發燙。

小貨車靈巧奔竄猶如一頭動物，用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閃過坑洞來車與村姑，再一個急轉彎，「啊我的拖鞋！」那一刻，風和背景音樂都靜止，管理員（任職於金融業而非大樓或動物園）跳下車，我們齊齊望著他的背影踏上白亮炎熱的柏油路，然後拎著魯魯的右腳拖鞋回來。

You’ve Come a Long Way, 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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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週末，去了一趟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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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御茶之水站出來向左拐個彎，是一道跨越神田川的橋，橋雖然短，卻有個了不起的名字：聖橋。正午的陽光曬得聖橋閃閃發亮，外套底下的身體也暖呼呼的。這是我們第一次到御茶之水來，既然是第一次，理所當然要去當地的大神社：神田明神打聲招呼。而與神田明神相隔一條馬路的，就是東京的孔廟：湯島聖堂。可惜僅於假日開放的大成殿此刻玄門緊閉，什麼也沒瞧見。啊，倒是在旁邊的林子裡看到由台北獅子會饋贈的孔子像，據說是世界最大。

湯島聖堂也有參拜的朱印可以索取，地點在旁邊的斯文會館。會館裡很像教務處。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等了一會兒，受付的大姐拿著朱印帳出來時，我們的肚子早就餓了。「請問……這附近有什麼推薦的餐廳嗎？」我問大姐。她想了一下，說：

『沒有。』
「喔這樣啊……等等！這裡沒半間能吃的餐廳？！」
『對啊（大笑）。你們去隔壁秋葉原吃比較快啦。』

我想起剛剛去路邊 7-11 買飲料時，裡頭滿滿都是上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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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香港的時候是四個人，傻楞楞走在因為暴動而淨空的皇后大道上，沒了比利帶路就會吃到很難吃的茶餐廳。第二次去香港的時候是兩個人，一樣傻傻地將中環登山電扶梯進行到底，拎著台剛剛發售的 iPad 1 在徹夜未眠的西洋菜街尋找一間廁所。隔了許多年，帶著從未聽過一句「多謝哂」的凱西，我終於踏上了第三次香江之旅。

早上八點，虎航的小飛機降落在外海填出來的孤獨跑道上，下了登機梯小跑步往前，凱西在指標前擺了甫士才說欸我沒化妝這張不准貼。我們在巨大的差異中出關，機場的樓層動線、空間規劃、人員服裝等，全都和我記憶中的香港機場很不一樣。

我想那是因為，這裡其實是澳門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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