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九笙抽了一口菸，然後緩緩的呼出來。

像奶油灑進咖啡裡，空氣中甜甜的霧瀰漫著。顏九笙點了一下，手捲的深咖啡色的香草菸顫抖。

菸灰缸裡滿是菸屍，這場牌局已打了許久，大多數的籌碼都不在顏九笙這邊，對家的臉色卻煞是難看。

＂九爺，＂那人道，＂可否別玩了。＂

顏九笙望向他，又點了一下菸灰，笑了。

那人吞口口水，沒再說話，將籌碼全推向桌心。這下換顏九笙皺了眉頭。

＂又是梭哈，這樣玩有什麼趣味？＂

＂抱歉九爺，小的只求能活著走出這裡。＂

顏九笙不置可否，將僅剩的一小堆籌碼也推出去，＂那麼，這個也是慣例。＂一把連鞘的刀無聲無息出現在桌沿。那人又嚥了嚥。

＂你先吧。＂顏九笙捻熄煙，輕輕撫著刀顎輕輕地說。

那邊五張牌依次掀開，紅心二，紅心三，方塊四，紅心五，方塊六，是個順子。

顏九笙也開了牌，對手看了好久，才從錯綜複雜的花色裡找出兩張小四湊成對兒。緊繃的臉色總算鬆懈下來。

贏了。

＂不，你輸了。＂顏九笙說。手裡握著一把沒有刃身的刀柄子。

鮮紅的刀尖卻從對手的胸膛突了出來，十分驕傲，一滴血落在牌上，恰恰點在紅心二的兩朵心花之間。

＂我四一對，你三一對，你輸啦。＂顏九笙收刀，柄鞘相合，那邊刀尖迅速隱沒。然後顏九笙踩上牌桌，一路踢開斷頭碎骨，蹲在已經沒氣的對手面前，拾起籌碼，一枚一枚溫柔的嵌入死人眼睛裡。

等顏九笙走出大門時，外頭天已經亮了。

悄立在公路旁，身後的房子開始燃燒。那頭遠遠駛來一輛大貨車。

跳上與外頭同樣悶燥的車廂（甚至還熱了點），穿著長大衣的顏九笙沒說什麼。開車的是一對雙生兒，負責握方向盤那個遞過一根菸。

顏九笙微笑，掏出空空的銅質菸盒丟出窗外，＂謝了。＂一朵火星飄過來，點著了那根兩指間的香草菸。

顏九笙抽了一口菸，然後緩緩的呼出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