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日文課還有一點時間，我走上車站附近某層三樓，見了老闆劈頭就問：「請問有披頭……散髮的何欣穗的CD嗎？」「這邊只有第一張喔。八百，不過是全新未拆的。」「喔。」其實我想找的是第二張。「第二張很難啦，發片三個月唱片公司就倒了，市面上很少。要上網找吧，也是八百，不過是拆過的。」喔，我倒是在拍賣找到一張全新未拆，1250。

也罷，我放棄尋找cia cia那張「我的發光搖擺」。我總搞不清對專輯的迷戀是因為歌曲好聽，還是上頭承載的種種回憶。在這個人人都擁有龐大線上音樂庫的年代，有沒有那一張CD似乎已不太重要；但擁有實體唱片的本身卻又變得彌足珍貴，尤其在我過兩天就要去河岸留言欣賞「完美小姐十週年歌廳秀」，或許有機會讓cia cia簽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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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日晚。我和小海六點到，預計七點放人進場但delay四十分鐘。排在前面的大概有七八個，奇怪進場後舞台前卻空蕩蕩的，所以我又（像上次旺福那樣）站在尊貴的第一排，毫不畏懼顯然過高的扁平後腦遭後方觀眾毒手。小海幫我換來套票裡的紀念T恤，我遇見排隊時匆匆經過兩次未及招呼的小掰同學。「什麼？你們兩個高個兒居然站第一排的正中央？」這位青年義憤填膺說，「這樣我怎麼能不跟著過去呢？！」

然後繼續delay。聽小掰講些地下樂團的愛恨情仇癡纏戀後是很有趣，但我年邁的腰椎（骨質年齡推定耳順）哪裡堪得數小時久站？演唱都沒開始就腰酸腳疼，真糟。當我試圖在關公面前分析旺福的四張專輯時，舞台上樂手們悄悄就定位，螢幕投射出十年前那個短髮尖鼻女孩的臉，一個穿著夾克，夾克裡是同一款白色紀念T恤的女人走上前來，她的長髮好嬉皮，她繫著羽毛和打火機的項鍊既印第安又方便，何欣穗開口，她說……不，她沒說話，一開口就是「於是」。

於是今晚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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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大家好，我們是『完美小姐十週年歌廳秀』……的暖場團。」cia cia笑說。於是接著Famous，現在怎麼辦，一首又一首曾在小房間裡像空氣流通的，「我的發光搖擺」金曲陸續重生，這些歌我老記不清楚名字，整張專輯早溶成一首五十分鐘的大歌。她唱得很棒，雖然伴奏搭著卡拉帶，雖然寫意之外她有一點點心不在焉，但她唱了「黃色太空衣」，足矣。未及唱完第二張專輯她便下台中場休息，彼時才過幾十分鐘而已。

休息時小掰繼續為我講古。「什麼？929跟絲襪小姐是同一群人？」
休息時小海為我換了啤酒。「什麼？這一大瓶好像榮民在喝的台啤是怎麼回事？」「可樂娜沒了嘛。還有榮民是喝高粱。」

下半場開始。吉他手貝斯手回到台上，兩個鼓手交換位子，然後多了一個吉他手、一個鍵盤手還有三個花花綠綠的合音天使，這「十四人豪華編制」的基本陣容煞是壯觀；而她換了一件花裙子，足蹬及膝長靴，再次站到舞台中央。「今天晚上，我們會把『完美小姐』完整唱一次。」除了「自己餵狗」，我從未聽過她首張專輯的歌曲，這樣懷舊的曲目安排我反而當全新曲目來聽。而，與（會後補遺的）專輯版本相比，她現在唱得厚實、好聽多了。

站第一排很不錯，連樂手的小動作也盡收眼底。我喜歡右邊會緊縮身體踮腳尖、姿勢頗老派搖滾的吉他手，我也喜歡左邊據說是最會跳舞的貝斯手（同時也是最會彈貝斯的dancer），他前踩後踏腳步軟Q，像是下一步就會來個地板動作。下半場第一首歌才剛下，兩個吉他手眼睛同時看向左上方。我轉頭，二樓撒下上百個氣球，在「十個氣球」的歌聲中。

十週年所以乘10倍

原曲有弦樂，就找來「自然捲」Riecky夾著小提琴埋頭引弓

原曲有管樂，就找來小號伸縮號與次中音薩克斯風同台獻奏

為免被管樂組擋到cia cia使用了箱～～神～～～～～

三位性感中年站在舞台特地追加的凸出區塊，譜架近在眼前，伸縮號的銅管幾乎戳到我鼻子上，臨場感爆棚。儘管演出前的試音讓我害怕會耳膜受損，正式上場時卻是熱鬧無比百花齊放，第二曲「自己餵狗」更是全場最高潮。cia cia補充說：「但是有管樂的兩首歌都很短，所以他們三個五分鐘就要下台了。」還真的就這樣下台了！

cia cia一直說她老了，練哪幾首歌會讓全團覺得丟了半條命，她總在快歌後喘著。但經過的十年不是只讓她變老，也給了她更游刃有餘的聲音，以及不那麼尖銳，笑起來更好看的臉頰線條。我想起初次看她LIVE的某年春吶，並沒有想像中感動，或許是距離舞台太遠了吧。這個晚上我依舊開心地扭動，頭顱完全擋住螢幕上何欣穗的左腿。這一晚，她離我近得不能再近，雙手戴上鮮紅LED演唱安可曲。可我還是不滿足。

是的，我覺得今晚的演唱並不完美。

原因：
a)兩小時太短了？
b)她說的話太少了？
c)只安可了一次？！
d)她下台的背影太灑脫太無所謂？
e)新專輯的製作太懶散。
（啊，最後是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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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期一會」＝久久見一次才能累積感動與金錢，我忍痛割捨五月的陳奕迅演唱會（sorry Eason）；但是，這區區兩小時的演出是無法彌補妳這幾年空白的何欣穗小姐！即使接下來許久都無緣見到妳的現場演出，但我非常希望能夠早日在唱片行看到妳的新專輯，能夠毫不猶豫地買下它（我當上班族就是為了月初買專輯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能夠一樣在小房間裡聽妳唱歌。

我不知道為什麼演唱會紀實寫著寫著會暴走成fan boy的怒吼。可能是因為，如果這輩子我只能反覆聽這兩張專輯加兩張EP（有一張嚴格來說是一首歌）的話就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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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去，一晚上過去，完美小姐向過去致敬，
但我想要的是未來。

大概，就是這樣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