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K] 我就是遠方來的有朋之港澳春遊 DAY 1

第一次去香港的時候是四個人,傻楞楞走在因為暴動而淨空的皇后大道上,沒了比利帶路就會吃到很難吃的茶餐廳。第二次去香港的時候是兩個人,一樣傻傻地將中環登山電扶梯進行到底,拎著台剛剛發售的 iPad 1 在徹夜未眠的西洋菜街尋找一間廁所。隔了許多年,帶著從未聽過一句「多謝哂」的凱西,我終於踏上了第三次香江之旅。

早上八點,虎航的小飛機降落在外海填出來的孤獨跑道上,下了登機梯小跑步往前,凱西在指標前擺了甫士才說欸我沒化妝這張不准貼。我們在巨大的差異中出關,機場的樓層動線、空間規劃、人員服裝等,全都和我記憶中的香港機場很不一樣。

我想那是因為,這裡其實是澳門機場。

機場 OK 的蜂蜜薑茶夭壽貴。一起等車的後面那位老兄跟他女友應該也是台灣來的

花了幾分鐘,搞懂在澳門不必換澳幣的事實,又花了十幾分鐘,搭 AP1 渡過波浪般起伏的大橋來到港澳碼頭,可惜我們尚未搞懂其實有各大酒店的免費接駁車可搭,於是走過烈日下的長長空橋,走過看起來像七彩巨大細胞壁的海立方,走過想起昔日新北投的住商混合街區,搭上公車往大三巴牌坊去。大三巴牌坊矗立在坡道的盡頭,遠遠看很有巴黎聖心堂的氣勢,可惜它只是一面牆,也未能細看上頭的雕塑。回過身,站在長長樓梯的頂點向遠望去景色仍是不錯的,除了新葡京酒店像「神龍之謎」休葛爾的鎧之魔槍狠狠插在大地之上。


澳門機車很多,若不是前面也有車牌實在很有台灣的既視感

阿伯比大三巴還三八


大三巴牌坊旁的哪吒廟小巧玲瓏,哪吒文物館裡細入毫芒的籤詩木刻版我看得很開心,不過這裡最大的驚奇,卻是以舊城牆隔離遊客喧囂、另一側緊鄰的尋常民居。一棵大樹等待乘涼。小巷尾端是一道長長樓梯通往澳門的日常,左方建築久未清潔的牆面上,寫著「聖玫瑰學校」五個隸書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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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跟凱西撞包的遊客後來遇到兩次,一直有種要過來攀談的感覺我們就先閃了(欸

我記得從前聽阿潑遊澳門不走尋常觀光路線,專揀小巷弄去找獨立書店呀什麼的,很有效法之心,只是我們該折返了,關於澳門巷子裡的祕密,留待三天後揭曉。走下坡道,買了份要排隊的豬扒包,進盧家大屋裡外踅了一圈,搭上同一班公車回到靠近港澳碼頭的金龍酒店,背著好看單肩包的耗子同學遠遠揮著手走了過來。

上一次與耗子相見已是好幾年前的 PP 聖誕告別場。這次要來,凱西一早就與他約,硬是麻煩耗子帶我們去吃好吃的,只見他拐了一兩個彎,來到一家茶樓前,本人未卜先知,這家「陶香居酒家」一定好吃。

因為我們兩小時前經過時,店門口排滿了人。

入座之後沒多久,耗子太太 Stella 也來了,她看了我們先點的東西後,立時質問耗子怎麼沒有點這個和那個!「那是這裡的招牌耶!」她說。「其實也不是什麼招牌啦,是我自己想吃的。」稍晚她坦承。不過加點的「這個」:七味淮山粟米卷與「那個」:金沙紫米腸確實都相當特別,頗有創意飲茶的感覺,尤其是後者口感奇特、味道甚好,令人難忘。雖然 Stella 那樣說,我倒覺得稱之為「招牌」也無妨。

滿桌點心裡,凡是有蝦的都讓人眉開眼笑,我已記不得多久沒吃到像這樣塞滿蝦仁而非魚漿的美味燒賣了。但其中最失敗的要算是子薑皮蛋。我在東區老友記對這道小菜一見傾心,看到陶香居菜單上有便自作主張點了,上桌時耗子皺起眉頭:「這道我還真沒吃過。我不太吃薑的。」我則拍胸脯保證這玩意好吃,因為子薑可以消除皮蛋的異味,皮蛋又反過來吸收了薑的嗆辣,形成一股甜滋滋的圓潤好味道,又脆又滑的口感也是一絕。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陶香居用的不是苦澀乾硬老薑片的話。

在心靈上向吃了之後苦了整張臉的耗子下跪致歉並吃光剩下的子薑皮蛋以示負責後,席間的聊天話題從 PAD 轉到學生時代。耗子與我是差了一屆的高中同校(其實我叫他學長才對),說到當年的傳說教師和校園裡裡外外的奇聞軼事,我從前早就整理成一套高中趣聞,塵封已久,拿出來一抖登時停不下來,連說帶演竟饒舌了一個多小時,明知船班時間迫在眉睫凱西在一旁乾著急,卻還是忍不住再說一個笑話。老牌諧星的身體反應,果然還是很誠實呢。

Stella 偷偷結了帳,攔不住她我們只好用力謝謝她,說好改天他們訪台記得別跑讓我們請回來啊。告別耗子夫妻,我們手刀衝過空橋,險險趕上兩點半的船班。噴射飛航的大船坐滿了人,窗外是灰黃灰黃的大海,在穩定的搖晃節奏裡凱西很快就入睡了,我卻礙於隔壁還有人,強忍著喉頭騷癢不敢咳嗽,直到抵達上環信德中心的碼頭,才衝進廁所一陣大咳,我感冒很少如此多痰,不知道斟酌力道,喉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完了。此後幾天喉痛陰魂不散,差點以為我的說唱生涯要就此終結了。

竟然還可以搭直昇機去香港!

澳門是黃色的

香港卻是藍色的

比起澳門,香港的海關人員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好不容易排到我們結果立刻被打回原地,因為我們不曉得要填香港入境單。好了,等到匆忙填妥,整區已經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再次遞出單子和護照,海關卻說:「還有一張呢?」還有一張?是要填兩張的意思嗎?我和凱西面面相覷,海關不耐煩地揮揮手,「算了,走啦。」倆人如獲大赦,狼狽踏進香港。

今次住在灣仔的 V2 Hotel,房間很不錯,18 樓視野遼闊,像是精品禮盒裝成一大盒的備品方正有致,每天下午在 3 樓 Lobby 還有免費紅酒可以喝呢。稍事休息後,我們出發去吃晚餐。行前凱西表示此行別無所求,只要一根又肥又亮的燒鵝腿;也就是這麼巧,行前小乖傳了一篇壹週刊的香港美食報導,其中介紹的一間「甘牌燒鵝」,就在旅館兩分鐘路程外。天助我也。

「燒鵝腿賣完囉。」甘牌夥計歉道。天亡我也。

嚴格來說也不是賣完,只是若想吃到這米其林一星加持的鵝腿非得點半隻鵝不可,中午飲茶吃得太豐盛我們還不夠餓呢,望著櫥窗裡碩大油亮的燒鵝,嘆口氣,只好屈服點了碗部位隨機的燒鵝瀨粉,和一盤燒鵝燒肉雙拼飯。甘牌的燒鵝果真不賴,皮脆肉嫩,肥油香而不膩,搭配瀨粉吃起來甚是過癮,轉眼碗就空了。再吃凱西的燒鵝燒肉飯,燒鵝不用說了,燒肉在嘴裡瞬間化開一樣在水準之上,還有哎,香港的硬飯怎麼會這麼好吃呢?

香港的夜晚,就從甘牌燒鵝有了個美好的開始。

然後徹底毀在窮極無聊的「幻彩詠香江」手上。

所謂的燈光秀結束時,現場各國旅客瞠目結舌,儘管語言不通,心裡大約都是同樣的一個念頭:「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忍不住想起出站前凱西買鞋,鞋店女店員挺冷靜的,只有聽到我們是台灣來的時語音略有上揚,「你們要去看『幻彩詠香江』?」她酷酷地說:「那個,很一般喔。」

說「一般」真是太客氣了。在港口邊站了一小時,唯一的收穫是雲層中稍縱即逝的暗紅色月全食。我跟凱西拖著腫脹的腳底板離開巴別塔,半島酒店外牆插著一台公車,如同我們此刻的心情一樣—-莫名其妙。越想越氣,地鐵,旺角,富記。「豬潤粥同埋燒鵝脾,半肥瘦,唔該!」

救援成功。

謝謝你,9527

帶著失而復得的好心情,我帶著凱西走上當年偷摸子曾帶我與阿萬行過的西洋菜街。街上到處都是的電器行熱鬧依舊,印象中的幾間碟舖卻消失無蹤。大街上每隔幾步就圍起人牆,看街頭藝人拿平板伴著 YOUTUBE 高歌,有一組唱起粵曲吟得粉絲搖頭晃腦,還有一圈是西洋老歌,阿叔邀請阿嬸一組組翩翩起舞,像一場超高齡的畢業舞會。

我們走到油麻地,惠康賣合味道卻不給叉子,港鐵呼嘯過海,灣仔站牆上蒼勁的書法字怎麼看也不膩。我確實很喜愛灣仔,這裡有回憶,還有許多好吃的東西。真可惜再興燒臘整個復活節假期都休息,好險一想到明天可以去吃金鳳,心底便踏實起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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