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es]成王之道,不過是勇敢踏出家門

我記得是在某次離開墾丁的客運上看到「浩劫餘生」的。你知道老電影總有一種悶悶的優雅,片頭太空人走在空無一物的荒漠長達數分鐘,一舉催眠了車上除了司機和我以外的所有乘客,雖然我看得挺開心,礙於車程時間最後還是沒看完。直到終於肯把那套大學時代購入的二手「浩劫餘生」五部曲DVD拿出來才真正看了個遍。沒錯,浩劫餘生/Planet of the Apes系列可是整整拍了五集。
史上最過份的暴雷海報

套句新竹楊CC的話:「我們為什麼需要這麼多猩猩電影呢?」一開始我會買下這套DVD純粹是它「看起來」頗具價值,沿用英版的包裝上有著大大的凱撒浮雕頭像,很是氣派。而在終於將五部曲統統看完之後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這五集電影意外好看;壞消息是第六碟特別附錄全無中文字幕坑爹啊。
容我先簡述一下五集電影的內容:首集Planet of the Apes (1968)裡太空人泰勒與他的小隊降落在一個由猩猩統治的星球,受到黑猩猩科學家的照顧與金剛猩猩將軍的忌憚,最後泰勒成功逃亡後才發現這個星球就是未來的地球。續集Beneath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0)延續首集結局,泰勒與另一名地球太空人在禁區內找到遷居地底並進化出心靈能力的新人類,猿族伺機入侵,最後新人類引爆了他們的神—-地球上最後一顆核彈—-大家同歸於盡。
出乎意料登場的第三集Escape from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1)裡,首集與泰勒結為好友的黑猩猩夫妻在地球毀滅前搭上人類的太空船,穿越時空降落在70年代的美國,一夕爆紅成為全國知名人物,國安局的科學主任視這兩頭毛茸茸的外星人為禍根。最後猩猩夫妻與科學主任同歸於盡,克難生下的小猩猩BABY MILO則由馬戲團主人收養逃過一劫。
第四集Conquest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2)設定在近未來的美國,彼時某種病毒的流行令所有能當作寵物的物種盡皆死亡,只剩下猿猴;人類開始馴養猿猴後發現牠們的智能堪為低階勞工,因而成就了一群長毛奴隸侍奉人類的普遍都市風景。馬戲團主人帶著長大後的MILO進城後因故失散,MILO為掩飾自己的高智商混入一般猩猩,輾轉成為市長辦公室助手,當市長翻著書頁、要牠隨意指個字當自己的新名字時,牠的手指停在一個十分挑釁的單字上。
「凱撒。」輕視猿猴的市長笑道:「還真夠威風呢。」
凱撒除了擁有高智商,更有一種能夠操控同類的異能。最後就在凱撒帶領下,大批猿猴組織造反,顛覆了洛杉磯與人類社會,揭開猩族崛起的序幕。這首四集看下來一氣呵成、十分過癮,可惜最後的Battle for the Planet of the Apes (1973)淪為充滿B級爆炸的陽春大戰,雖沿用第四集角色設定上卻天差地遠(例如忽然間所有猩猩都會說話了),勉強當作外傳看看。在這五集之外尚有衍生影集,不過就欣賞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猩球崛起的功課而言,這五部曲已很足夠。
「猩球崛起」裡當然有許多原版的影子,譬如凱撒的母親Bright Eyes/亮眼正是首集泰勒的暱稱,原版凱撒在猩猩職訓所看到的種種折磨則轉化為新版收容所的惡形惡狀(不過新版用的是強力水柱,舊版可是噴火器XD),最後警方與猿族在橋上一字排開的對峙模樣也呼應了第四集的決戰。但我得說,「猩球崛起」與原系列很不一樣。
提姆波頓2001年(天啊十年了)翻拍的「決戰猩球」有著極為性感的片頭與堅強的卡司,片尾人猿兩軍交戰、場面浩大,看完我卻覺得只比爛掉的第五集好一點點。「猩球崛起」切入的角度細膩得多,在這個銀幕上發生什麼事都無法令觀眾意外的年代,索性不再強調科幻背景,轉而全力描寫凱撒這個角色,寫他的誕生、他的成長、他的痛苦以及他的抉擇。這樣一部「凱撒傳」靠著先進的表情捕捉技巧以及Andy Serkis的精湛演出,演活了猿族的救世主。
你好我是演過金剛跟凱撒的Andy Serkis,有人要找我演孫悟空嗎?
故事描述科學家威爾積極研發藥劑好醫治患了癡呆症的老父,而這藥劑不只造就了亮眼的高智商、從而誕下天才凱撒,也成為大幅削減人類數量的新型傳染病(比第四集消滅所有寵物的病毒還狠)。凱撒與威爾情同父子,但他偶發的野性不見容於人類社會,繼承自人類的思考判斷能力卻讓他成為猿族領導,該走哪一條路實在明顯。
每當凱撒發現更多人類的不堪之處、發現自己的更多能耐,我就感受到他一步一步背離,我知道凱撒終究會離開,猿族終究會崛起,因此影片前半段家人相處越歡樂,只越增添最後的悲劇力道。凱撒捨棄追尋父親威爾的身影,走出溫暖的小閣樓,遁入廣闊的紅木林裡。最後那句「凱撒回家了」既指他回歸猿族,又暗指整個地球並非人類之物、而是所有物種共同的家,動人又震撼。
看這部電影的過程中我不斷被其他觀眾打擾,每當凱撒與猿猴出現類人舉動時便會逗得場內兒童與青少年哈哈大笑,他們覺得凡是猴子做的事都很好笑(包括凱撒首度對狼犬咆哮那一幕)。這確實是高等物種應有的自大。或許我是以類似第三集國安局科學主任的角度在看凱撒。例如一幕早餐場景,凱撒細心將癡呆老父親手中拿反的叉子轉正,天啊,一個新興物種指導另一個老朽的物種該如何正確使用工具,然後想起「2001太空漫遊」裡扮得像猩猩的人類始祖高高拋起的「工具」:一根可以打破敵人頭顱的大腿骨。電影中許多地方都如此令我悚然。
猩猩正在崛起,牠們像恐怖份子流竄在屋頂橋底;牠們分工合作,金剛猩猩正面進攻紅毛猩猩迂迴突擊;牠們不自相殘殺,Ape shall never Kill Ape。柔弱的人類之所以能稱霸地球,不過是頭蓋骨底下的灰白質比較大團;當擁有同等智慧、體能卻遠遠超越的猩猩出現時,人類究竟還有什麼優勢呢?當然,你也可以說這不過就是部電影(還是部大半時間都要看猩猩吼來吼去的電影),但這份關起家門看電視的安逸自大,也許讓人類早已患了癡呆仍不自覺。
電影史上出現過許多意圖征服地球的大魔頭,凱撒絕對是其中最惹人憐惜的一個」。他不得不反,因為那是他應走的道路,這虛擬的反逆既是對人類的警訊,反過來想他認清了自己真正該做的事,居然還有點勵志。也就是說,別將日常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重新思考生活、工作、人際關係的每個層面,才是令自我精進的不二法門……噢,這不是凱撒說的,是松浦彌太郎:P
能從「猩球崛起」講到「嶄新的理所當然」我也算是個奇葩了(立馬自大了啊喂)。總之,儘管我不喜歡後半段過於單線展開的劇情,「猩球崛起」仍是很有思考空間的好看電影,應該也是有史以來最好看的猩猩電影。可能我前面洩漏了不少電影劇情,但凱撒眉眼間的細緻演出,還有最後傲立在人類面前的威風模樣,都值得進戲院好好欣賞—-儘管在暑假期間看電影,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

9 Comments

  • Tracy

    版主您好,我覺得您的這篇心得文真的寫的非常好,前幾周在電影看這部的時候,當看到凱撒在監牢裡畫他"原本"家裡的窗子時,情緒激動到第一次淚灑電影院(囧a),可能跟我所學的領域有關,在看這部片時,我有許多感觸覺得片中有很多想法是能夠讓我們所省思的,那時候真的很希望帶小孩來看這部片的父母親們,能夠從中機會教育他們的小孩,而不只是將此部電影當作一部娛樂片。(雖然凱撒真的很帥氣沒錯XD

  • Linus

    心得讚!
    浩劫餘生我只看了第一集,雖然知道還有其他部
    但是看完猩球崛起後,也不會想去補完。因為 更期待崛起後的續集呀
    真的超希望有續集的
    我不喜歡猩猩但是卻很期待看到續集,猩球崛起真的拍得太好了。

  • 淡淡

    你寫猩猩很用心,我也感受到你的愛囉
    我也沒想到你可以看猩猩電影看到都可以寫一系列的影評耶
    賽門對動物好像很有愛,例如金剛狼過海關....

  • 那那

    這世界上真是有人會看我從來不看的電影
    而且還一次買了五集回家保存
    了不起的是
    我還在這個猩猩影評裡看到愛
    (珍古德也來拍手)

  • 辛束木叔

    沒記錯的話,Andy Serkis有演過悟空
    雖然只是電玩Enslaved: Odyssey to the west的西方版悟空 XD
    (題外話,ps3版的Enslaved即時演算過慢,常出現貼圖不完整、lag機的情況
    玩得很痛苦,但還是玩完了XD)
    是說看了大師兄的心得也讓在下有立馬沖進戲院欣賞的衝動 XD
    至於Tim Burton那部,主演Mark Wahlberg本身在某些鏡頭角度看起來也像猩猩 XD

  • gwai

    阿萬那五集下落不知為何?XD
    我得說,
    從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第一集播出,
    不懂國字但人類被兇臉(印象中)猩猩鍊著吆喝來喳呼去的鏡頭實在嚇得我睡的酣甜(?),
    自此拒猩球於千里之外就算是阿怪提姆波頓導的我也不看,
    但你的心得讓人癢央啊~!

Say Some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