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離家野台去

事情要從蠻遠的地方說起。

「壞碑唇」是個有趣的團。某次小妞無意間聽到我電腦裡的「壞碑唇」的「三姑六婆」(相當不正經),孰料她一聞成主顧,就連在美求學期間也屢屢提及現在電腦喇叭裡正放著他們的歌。這個夏天小妞回來找了打工,一如往常跟我瞎聊時問起「壞碑唇」有無新作。上網一查還真有,新專輯名曰「搞三搞四」(同樣不正經),這次只有代理盤,僅在誠品音樂館販售。我身為一個急性子冠軍,當然是中午就衝到敦南誠品買下那一張要價525元的昂貴粉紅唱片。
GOOGLE搜尋到的不只是這張專輯,還有一則新聞:「香港歌手林一峰將來台參加『野台開唱』,並率領『at17』『壞碑唇』於台中舉行演唱。」
「壞碑唇」要來了!我馬上轉達給小妞,對方一如預期的回以「阿阿阿阿」四字以表歡愉。「我們去看啦!去台中看!」她大叫。「衝啊衝啊!」我也大叫。其後兩個小時,我積極搜尋著有關「壞碑唇」台中演出的資訊,並且找到了便宜的飯店。考慮到車資時,高達450的來回票價頓時讓我從追星族的粉紅瘋狂裡清醒過來。我意識到兩個問題:
1.演唱門票加飯店加車資,已然超過四位數。
2.為什麼都是我在找資料?江小妞妳電腦是連不到GOOGLE嗎?
第二個問題很遺憾的我沒有勇氣問出口。而第一個問題的解答在我翻到下一頁搜尋結果時出現了。
「7/28  19:20  壞碑唇@電世界  丙戌野台開唱」
「壞碑唇」要來野台!(那篇以林一峰為主角的新聞完全沒有提及這點……)再查,原來人家去年就來過了。然後野台單日票價1000,比我們大費周章衝台中還要便宜。於是兩個25歲的上班族毅然決然拋下一切(小妞拋得比較多,她四點就請假跑去了),在這個週五的夜晚,獻出了野台的第一次。

騎到圓山站時,已經六點過四十了。
我很擔心,因為四點時小妞已經用七八通電話實況轉播現場之混亂擁擠。只剩下半小時壞碑唇就要演出,要是我不能在那之前買到票進到裡面就糗了。走進公園,嗯?那個小棚子前怎麼有一條好長好長的東西,大概綿延到半公里外的捷運站啊?
那是人啊,我張著嘴,都是在排隊的人啊。
我硬著頭皮走到入口處,望向那一條默默嘲笑著我的天真的人體長城,在打算認命地走回去尋找隊伍末端時我回望了不知在兩小時內我能否再次見到的野台入口。
「販售單日券」的海報底下,售票小姐狠狠打了個呵欠。
「請問…這裡有賣單日券嗎?」我連忙上前問。「有。」掏錢,撕票,換手環。六十秒後,我進場了。
無暇多想如此迅速的進場格外彰顯購買單日券是多麼凱子的行為,我彎進彎出急走向「電世界」舞台要跟小妞會合。一下樓梯就看到舞台上「13 High」跳到音箱上的主唱,以及站著打鼓赤裸著如猩猩一般筋肉發達的鼓手。「等一下等一下!最後一首歌!」主唱用中文勸退想要圍捕他的工作人員,然後啪茲啪茲刷起弦,鼓手的汗隨著兩條壯臂揮灑,吵鬧又歡樂的歌聲響起。我一下就進入了狀況。


聽小妞說他們整場都在脫序演出

在散場人流中找著小妞。距離壞碑唇登台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我們兩個害羞站到空蕩蕩的台前,因為太害羞所以距離舞台還有一公尺。這時候有人開始提著樂器上台,貝斯吉他鼓手還有小喇叭紛紛就定位,一個穿黃T恤的眼鏡仔提著台POWERBOOK上去,然後,一個瘦瘦的理著短髮的女生站到舞台中央。
就在我的右手即將被興奮的小妞扯斷的前一秒,壞碑唇開始表演了,提前開始。再次慶幸我買的是單日券。


Badlips LIVE!

壞碑唇走的是電音沙發路線,但既不吵也不鬧,主唱Yvonne柔軟的聲線擺弄著趣味的粵語歌詞,搭配Chris製作的電子節奏,輕鬆之中帶著些許迷幻,很適合在上班時放鬆情緒。不過現場演出是甚麼樣子,我就不太能想像了。
結果一開場,厚重鼓點打進我胸口然後心跳附和起來,裡裡外外震個沒停,吉他貝斯小喇叭三位一體繞著我旋轉,Chris周旋於身上桌上兩個鍵盤之間(他揹的紅色KEYBOARD超級可愛),Yvonne的聲音裹在裡面,沒有專輯裡那麼清亮,倒成了個搖滾團。
但是在那個當下是沒空思索LIVE與專輯之間差異的,Yvonne陶醉地舞動,Chris抓著KEYBOARD蹦蹦跳跳,然後兩個人還會迅速交談幾句再吐吐舌頭。喔,壞碑唇就在距離我30公分的地方,唱著我聽過幾十次的歌曲,不那麼完美,但是好近好近。
原先他們宣佈今晚演出將會以新專輯的歌為主,小妞失望寫在臉上,我們暗自決定安可時要他們唱前一張小妞最愛的「太太離家上班去」。沒想到倒數第三首前奏響起,小妞立時將我右臂扯斷:「就是這首!就是這首!」Yvonne瞧見她的激烈反應,偷偷笑了一下。至此小妞的FAN GIRL POWER再無遮攔。最後一曲安可我們湧向台前,曲畢小妞大喝:「Yvonne I love you!」,壞碑唇又笑了。


Chris古靈精怪(小喇叭手偷看鏡頭)


Yvonne青春可愛

結束時我們固執地守在台下,等壞碑唇一鬆懈就上前放箭要簽名要合照。但他們被香港TVB的娛樂記者纏住,我們轉來轉去,好不容易訪問完了,我趁Chris在整理器材時將兩張CD跟筆伸長手遞給他,下一個表演的林強先生這時也上了台。拿回簽名CD,正想說要不要順便跟林強握個手,身邊傳來一個聲音:「請問你們現在有空嗎?方便讓我們採訪一下嗎?」剛剛還在台上的記者用普通話問,攝影機的鏡頭對準了我跟小妞。
呃,總而言之,我們就莫名其妙的被採訪了。本來最後想來個大喊跟港仔打個招呼,但是忘了。如果這段沒有被剪掉的話,那我就即將在香港電視上出道了喔耶。
一個折騰,台上的壞碑唇已然消失。這下糟了,我們還沒合照呢!急急跑到前面販售走道,壞碑唇被歌迷圍著,旁邊攤子有賣「搞三搞四」,連台灣沒進的限量版也有。「我要一張限量版!」小妞急說。攤位上的青年遞了一張給她,「480元謝謝。」
如果你還記得我上頭寫的我的普通版的入手價格的話,你就會明瞭那時我心中的感慨。


小妞相機難搞,遂用我的手機拍下這雜訊超多的珍貴合照


上一張很搞怪的Chris很明顯被我的諧星氣勢壓過

告別超級親切的壞碑唇,心願已了的兩人晃到對面的「風舞台」,我打算等看預定8點20開唱的旺福。台上的日本主唱操著流利英文說「我是個正用英文跟台灣人說話的日本人。」感覺不錯,來聽一下好了。
結果這一聽就是七八首歌過去了。此團名曰「KEMURI」,主唱聲音和曲風活像是Blink182,像顆彈丸不停在台上騰越彈跳。後邊三個管樂手更是騷包,一個比一個還會拿樂器耍花招。要命的是統統是快歌,一首炸過一首,我站在外圍隨節奏踏拍,前面搖滾區每兩分鐘就有一個人跳起來給大家抬。


這是KEMURI的…呃,示意圖Orz

KEMURI下台後,我被人群沖到舞台前方,兩旁的螢幕打出遲了半小時即將登場的台灣第一諧星樂團「旺福」的照片。身邊的高中大學旺福迷一群一群嘰嘰喳喳,小妞回電世界聽林強。前面有個長得超像龍貓的胖子一顆大頭準確擋去半個舞台,後面一群人將裝了石頭的行李密密實實在我腳邊圍了一圈。在這僅僅15公分見方的立足之地裡,長時間站立讓後腰燃燒起來,脖子也因為剛剛KEMURI太嗨一整個酸痛。
旺福四個人陸續登台,然後展開長達20分鐘的調音。我苦撐著,藉由欣賞超瘦的推機,可愛的新主唱瑪靡和小民的蠢頭轉移注意力(肚皮坐後面看不到)。調音完畢,旺福就下台了。然後又上台了。
小民最先出來。他換上一套紅色浴衣,搭配馬桶蓋頭有夠像鬼娃娃花子。然後他直起吉他當作三味線彈,第二個換好的肚皮裸著上身出現。最後是改穿迷你裙浴衣的推機與瑪靡,正。在小民簡短的垃圾話以及我的笑呵呵中,疼痛不見了,旺福開唱了。


鬼娃娃花子與他的好朋友們

能夠跟著唱每一首台上表演的歌是很幸福的事。從「迷你裙」「我的名字叫吉米漢醉克斯」「小綿羊趕集」到「我小的時候都去SPIN」,已經叫到沒聲音的我還是每曲必和,當然前面的所有觀眾都是。
看旺福LIVE的另一個賣點就是小民的垃圾話攻擊。好笑歸好笑,他講話的音調節奏居然跟一個我熟識的機車師傅有夠像,再一看連長相都像,我於是合理懷疑他們倆可能是兄弟或姊妹。
旺福沒有安可曲,只把肚皮鼓棒丟出來引發暴動。我發現我有夠累,找到一樣疲勞的小妞,我們決定就此結束行程。

離開的時候恰好遇到小龜一瓶佳宜,她們訝道你居然不看『超多毛動物』,我說我現在的身體跟七十歲老人沒兩樣,全身都痛而且晚餐只吃了一碗泡麵,不想死在這裡所以再見掰掰。
其實後兩天也有很多想聽的,只是深切體認到這種燃燒生命(and腰力and聲帶and耳膜)的行徑已經不適合我了。就這樣沾一下,沾一下13 High的瘋狂,沾一下KEMURI的活力,沾一下旺福的歡樂。
還有迷人,迷人與迷人的壞碑唇。短短四個小時的第一次的野台,我超級滿意。


只有我拿第一張出來簽,我是個驕傲的FAN BOY


每公克價值五百元,比黃金還貴的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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